NBA千胜教练俱乐部！传奇老教头菲尔杰克逊

20世纪50年代起,二战后的美国年轻人开始在迷惘的人生里试图寻找一条精神出路,他们拒绝社会主流的价值观、反对物质主义,并且将东方宗教的神祕主义视为精神归宿。尽管「垮掉的一代」和嬉皮人士们看起来萎靡不振,他们却在叛逆的行为中寻找到了自己的精神信仰。譬如商业钜子史蒂夫·乔布斯,他就通过去印度旅行的经历悟到了以简约为美的产品理论。

在同时代的NBA里,「垮掉的一代」引起的思想风潮同样影响深远。对于青年时代的菲尔·杰克逊而言,每天晚上在有限的上场时间里打出防守是一件重复而枯燥的事情。在那些无法上场的时间里,他常常在板凳席上神游太虚,思考起神祕的东方哲学。菲尔·杰克逊将罗伯特·波西格那本着名的《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视为人生指引,并且对印第安人的灵脩深深着迷。于是,熟悉他的队友和球迷们送给他一个外号:「禅师」。

1980年,在跟随纽约尼克队获得两届NBA总冠军后,菲尔·杰克逊在新泽西网队结束了自己的球员生涯。同年7月,美国迎来了滞涨时代的第三次经济危机,美元持续贬值,失业率暴增,生产停滞。两年后,第四次经济危机再次来临。菲尔·杰克逊赛决定远赴波多黎各淘金。

漂泊海外的菲尔·杰克逊发觉自己并不喜欢这里的生活,他多次寻找回国执教的机会,但NBA的大门却迟迟不肯为他再次打开。原因很简单,菲尔·杰克逊在球员时代表现出的反主流文化倾向让NBA的金主们感到担忧,他们可不希望在球队的更衣室里埋下不安定的隐患。

1986年,对球队战绩失望的公牛队总经理杰里·克劳斯连续第二年开掉球队总教练,改任道格·柯林斯为主帅。这位新任主帅的到来彻底解放了麦可·乔丹的火力,在助教泰克斯·温特的帮助下,麦可·乔丹场均得到37.1分,一跃成为了当年NBA最炙手可热的超级球星。第二年,柯林斯教练一笔合约把菲尔·杰克逊从波多黎各领了回来。「吸血鬼」杰里·克劳斯也在同年的选秀夜上果断出手,给球队带来了史考特·皮蓬。乔丹、皮蓬、菲尔·杰克逊,再加上泰克斯·温特和他的三角进攻体系,公牛队的大时代由此悄然开启。

公牛王朝

道格·柯林斯在执教的头两个赛季里帮助公牛队每年提升了10个胜场,但他们始终无法在伊塞亚·托马斯的活塞队面前有所突破。1989年,芝加哥公牛队队史首次闯入东区决赛,却又一次倒在了坏小子军团面前。失去耐心的杰里·克劳斯宣布裁掉柯林斯教练,由菲尔·杰克逊接过总教练教鞭。

事实证明,尽管克劳斯这个死胖子有时候精明得让人讨厌,但他的眼光也确实精准。禅师执教的仅仅第二年,公牛队就夺冠了,而且一口气就是一波三连霸,直接打出了公牛队的第一个王朝。这期间禅师要做的工作并不复杂,就是最大化利用乔丹的价值。扣防守细节、构建三角进攻体系,这些交给助教就足够了。菲尔·杰克逊的主要任务,就此是说服乔丹减少球权。

以往,柯林斯主帅的思路是把球权交给乔丹,让他放手去干,于是公牛队例行赛里一骑绝尘,季后赛里却始终难有突破。特别是遇上活塞队贯彻始终的「乔丹法则」,即使他们无法彻底防住乔丹,只要限制住公牛队的其他四个人,公牛队也得照样输球。

而禅师却能够说服乔丹把球权分享出来,交给皮蓬去分配出手机会,使得其他角色球员有更多机会参与到进攻中来,乔丹也由此可以更好地节省体力,只在比赛胶着的时刻站出来终结比赛。作为一名曾经的角色球员,菲尔·杰克逊清楚地知道只有把角色球员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球队才是一个真正的整体。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你也知道乔丹年轻时候的那个狗脾气,自负并且好胜如狂,对待自己队友甚至比对待对手更加残忍。能够让这样一个年轻气盛的天命之子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的无限开火权,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菲尔·杰克逊能够做得到了

我始终觉得,克劳斯与禅师两人在公牛队所扮演的角色,多少有点一个黑脸、一个唱白脸的味道。克劳斯扮演的红脸,刻薄、吝啬、不近人情;而菲尔·杰克逊的谦逊和随和,无疑就是一个受众人爱戴白脸形象。这样的分工是否二人有人为之,我们不得而知。但菲尔·杰克逊这充满亲和力的肯德基老爷爷形象,的确天生就是唱白脸的好材料。他身上的那点反主流文化精神,曾让无数球队的管理层敬而远之,如今反倒让来自社会底层的球员们倍感亲切。他那些语焉不详的禅机,更让文化水平不高的球员们感到此人高深莫测,敬而远之。禅师便是通过这种方式,在球队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既亲切又神祕的权威形象。

公牛第二王朝

1995赛季,在乔丹跑去打了两年职业棒球之后,

胜率过半的芝加哥公牛队终于在赛季中期迎来了麦可·乔丹的火线复出。公牛队赢下了例行赛最后34场比赛中的24场,却在季后赛里被奥兰多魔术队6场淘汰。魔术队阵中的两位青年才俊此刻正是青春好年华,菲尔·杰克逊将便士和鲨鱼的天赋看在眼里,口水止不住地往心里流。

这也是「篮球之神」乔丹重返人间的一年。32岁的乔丹终于开始理解,并不是每个篮球运动员天生就拥有成为一幅成为超级球星的体格,他们之所以无法完成隔人爆扣和高难度的后仰跳投,跟他们训练时的努力程度并没有多少联系。在3年前的乔丹眼里,这帮家伙不拖后腿就不易;但现在,他需要队友们的支持来赢球了。他开始承认资质平庸的史蒂夫·柯尔可以投出比自己更加精准的三分球,并且愿意把比赛最后时刻的出手机会分享给队友。换作是3年前的乔丹,他一定会在队内训练里喷到柯尔不敢出手,然后再顶着柯尔投中几十个三分球的。

如今的乔丹依然偏执且好胜,但他不得不牺牲掉一点自负以维护自己想要赢球的尊严。只有此时的乔丹,才能容下放浪形骸的丹尼斯·罗德曼,甚至亲口对媒体说出罗德曼比自己更值得一个MVP这样的话语。必要的时候,乔丹依然可以用一记飞龙在天击溃对手的战线,但他的体力已经无法支撑他整场打出这样的表现了。如今的乔丹需要队友的支持去赢下比赛,只有队友帮不上忙的时候,乔丹才会再次开启天神下凡。35岁的乔丹就像一头年迈的狮子,尽管已经雄风不再,他的好胜心和意志力依然可以支撑他撕碎敢来挑战的对手。职业生涯暮年的乔丹依然能打出诸如「世纪一投」和「流感之战」这样的经典比赛,越是他的困兽犹斗,越让他倒在皮蓬怀里的画面格外令人动容。

公牛队的第二个三连霸远比第一个王朝来得不易。随着年华老去的不只有乔丹,还有公牛王朝班底里的大多数成员。菲尔·杰克逊要面对的,不仅是阵容的老化和随之而来的频繁伤病,还有老球员们日渐消退的好胜心。漫长的82场例行赛让卫冕冠军感到疲惫,连年的总冠军赛旅程带给老将们的疲劳感,才是吞噬一支王朝球队的魔鬼。菲尔·杰克逊开始允许球员们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完成比赛。这帮老家伙又不是刚进联盟的小伙子,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如何正确地完成比赛。但漫长赛季里的某些时候,你得允许他们给自己找点乐子,允许他们用不那么正确的方式打球。常年紧绷的弓箭也需要偶尔松松弦,才能在需要的时候保持弹性。

除此以外,菲尔·杰克逊还为球队找来了一个炸药桶,一个可以在比赛里随时用精彩攻防炸翻全场的坏小子——丹尼斯·罗德曼。罗德曼可是当年联盟里顶呱呱的刺头,不仅场下麻烦不断,在球队更衣室里也是枚不安定的炸弹。恐怕也只有艺高人胆大的禅师才敢从马刺队手里接受这块烫手山芋,也只有乔丹这样的人物才能让罗德曼心服口服。

罗德曼也确实在这个集体里找到了被需要、被尊重的感觉。对于童年生活不幸的罗德曼来说,这是久违的家的感觉。出人意料地,怪咖罗德曼与老怪咖菲尔·杰克逊之间的关系也是琴瑟和鸣。想必是禅师身上的那种反主流文化情节让罗德曼倍感亲切,禅师对他超乎常人的宽容也让罗德曼感恩戴德,甚至将禅师当作父亲来对待。禅师也不止一次地说过,罗德曼是他教过的最好的学生,也是他最疼爱的孩子。禅师的出现拯救了罗德曼彼时岌岌可危的职业篮球生涯,并且一手将其送进了篮球名人堂;而如果没有罗德曼的加盟,公牛队的第二个三连霸霸业恐怕也无从谈起。

在我看来,禅师不仅精通与超级球星的沟通之道,更有一只点石成金的生生妙手。曾经的龙套球员生涯始得禅师能够感同身受小人物们的处境,他信任角色球员,也愿意给角色球员机会。罗德曼不是唯一一个被禅师拯救了职业生涯的球员,同样有性格问题的奥登,在离开禅师和科比之后状态也同样是一泻千里。给予球员信任,让球员在这个集体里找到家的感觉,有能力构建这种球队文化的教练几乎每一个都是历史顶级的。

1998年夏天,尽管完成了第二次三连霸,不可一世的公牛王朝却由内部土崩瓦解。这起内讧的源头是总经理杰里·克劳斯与禅师之间越演越烈的矛盾。在克劳斯公开宣布拒绝续约菲尔·杰克逊后,乔丹第二次宣布退休,兔死狐悲的罗德曼、朗利、柯尔们也各做鸟兽散。不久后,早就对合约不满的皮蓬也被交易去了火箭队。自此,公牛第二王朝终结。

奥尼尔与科比

在离开公牛队的一年后,不甘寂寞的菲尔·杰克逊宣布复出。这一回,他选择加盟豪门洛杉矶湖人队。彼时的湖人阵中空有顶级天赋,却挣扎于如何将潜力转化为胜利。内讧、球权争端、不服教练,这些乱象在好莱坞的聚光灯下被无限放大,把这支青年军逼到崩溃的边缘。湖人队老板杰里·巴斯决定招募一位有资历的教练压住阵脚,而赋闲在家的菲尔·杰克逊也正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不是依靠乔丹才能赢得总冠军。两个人一拍即合,菲尔·杰克逊降临洛杉矶,执教他眼馋许久的奥尼尔和超新星科比。当然,跟随禅师一起加盟的还有他合作已久的球队助教——三角进攻战术大师泰克斯·温特。

年轻人的自负是一切矛盾的根源。禅师来到湖人队的第一件事,就是毫不留情地在媒体上把队里的球星们一顿臭批。菲尔·杰克逊告诉鲨鱼:「我会把你树立为球队的绝对核心,我需要你打出应有的内线统治力。你的名字应该被刻在MVP奖杯上,别再让我看见你像德里克·柯尔曼那样懒洋洋地打球了。」

同时,禅师又去警告科比:「如果你想获得像乔丹那样的成功,那就别再秀你的那些花活儿了。你需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换作是别的教练,恐怕此时湖人队的更衣室里早已炸开锅了。但菲尔·杰克逊不同,他是乔丹的教练,他带领公牛队建立了两座王朝。奥尼尔信任他,科比也愿意服从他的安排。既然偶像乔丹都对禅师言听计从,作为乔丹的小迷弟,刚刚展露头角的科比又怎么敢去挑战偶像教练的权威呢?

菲尔·杰克逊还从公牛带来了老部下罗恩·哈勃。作为公牛队后三冠时期的重要成员,罗恩·哈勃的到来可以帮助菲尔·杰克逊镇住湖人更衣室的场子。他会像老大哥一样把乔丹的事讲给科比听,还能亲力亲为地指导队友们如何适应三角进攻体系。现在要解决的,是科比和鲨鱼的个人恩怨了。两人之间的矛盾本质是球权争夺,既要确立鲨鱼的核心地位,又无法说服科比做出太大的牺牲,怎么办才好呢?

2008年,右手小拇指韧带撕裂的科比打满了82场例行赛,并且获得了自己的第一座MVP奖杯,全票入选NBA最佳阵容。离开鲨鱼后的科比终于自己带队打进NBA总冠军赛。面对刚刚组建的凯尔特人三巨头,缺少了拜纳姆的湖人队只能拿加索去顶中锋位置,同时依靠奥多姆去防守保罗·皮尔斯。6场比赛下来,帕金斯在内线差点拆烂了加索的小身板,而对位拉德马诺维奇的凯文·加内特更是肆无忌惮地跑去包夹科比。科比离开鲨鱼后的第一次总冠军赛经历,以成就凯尔特人队的再次辉煌结尾。之后的故事我们都很清楚了,随着拜纳姆的迴归和第二年阿泰斯特的加盟,阵容齐整的洛杉矶湖人队再也没有给对手留下可趁之机,连续赢下两届总冠军头衔。科比在09赛季里命中6记制胜球,并且连续两年荣膺总冠军赛MVP。

功成身退

两连冠后的菲尔·杰克逊身体大不如前。自从2008年泰克斯·温特退休后,压在禅师身上的担子比以往更重了。连年的总冠军赛旅程吞噬着他的身体,尽管65岁的禅师得到医生许可再战一年,但明显可以感到他的心力不复从前了。2011年,在禅师亲眼见证老搭档泰克斯·温特入选篮球名人堂的那一天,他也明白这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了。他斩钉截铁地告诉媒体:「这是我执教的最后一年,没有如果了。」

20年的NBA总教练生涯,禅师一共赢下了11个总冠军。这使得他超越红头奥尔巴赫,成为NBA历史上总冠军最多的总教练。作为一名总教练,禅师一共赢下1155场例行赛和229场季后赛,胜率高达70.4%和68.8%,两项胜率均位列千胜教头第一位。即使把比赛场次的门槛下调到500场,你也找不出一名能压过禅师的NBA教头。

有人说,禅师的成功完全是依赖于乔丹和科比这样的巨星;但谁又能说,乔丹和科比这样的巨星,不是依赖禅师才能夺冠呢?NBA里不只有禅师会打三角进攻,但乔丹和科比这样自负的巨星却都点名非禅师不可,这是禅师的魅力;不管是罗德曼、阿泰斯特这样的刺头,还是奥多姆、拜纳姆这样的问题青年,都禅师心悦诚服,在他的手下发挥出最大的价值,这是禅师的手段;不管是乔丹的孤傲自负,皮蓬对于薪水的抱怨,还是鲨鱼和科比之间的球权争夺,禅师总是能用胜利和总冠军来压制住更衣室里的不和谐,同时催动着他们继续向前,这是禅师的能力。这就是禅师,一个让球员看不清又猜不透,只好敬爱有加的神祕白胡子老头。

20世纪50年代起,二战后的美国年轻人开始在迷惘的人生里试图寻找一条精神出路,他们拒绝社会主流的价值观、反对物质主义,并且将东方宗教的神祕主义视为精神归宿。尽管「垮掉的一代」和嬉皮人士们看起来萎靡不振,他们却在叛逆的行为中寻找到了自己的精神信仰。譬如商业钜子史蒂夫·乔布斯,他就通过去印度旅行的经历悟到了以简约为美的产品理论。

在同时代的NBA里,「垮掉的一代」引起的思想风潮同样影响深远。对于青年时代的菲尔·杰克逊而言,每天晚上在有限的上场时间里打出防守是一件重复而枯燥的事情。在那些无法上场的时间里,他常常在板凳席上神游太虚,思考起神祕的东方哲学。菲尔·杰克逊将罗伯特·波西格那本着名的《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视为人生指引,并且对印第安人的灵脩深深着迷。于是,熟悉他的队友和球迷们送给他一个外号:「禅师」。

1980年,在跟随纽约尼克队获得两届NBA总冠军后,菲尔·杰克逊在新泽西网队结束了自己的球员生涯。同年7月,美国迎来了滞涨时代的第三次经济危机,美元持续贬值,失业率暴增,生产停滞。两年后,第四次经济危机再次来临。菲尔·杰克逊赛决定远赴波多黎各淘金。

漂泊海外的菲尔·杰克逊发觉自己并不喜欢这里的生活,他多次寻找回国执教的机会,但NBA的大门却迟迟不肯为他再次打开。原因很简单,菲尔·杰克逊在球员时代表现出的反主流文化倾向让NBA的金主们感到担忧,他们可不希望在球队的更衣室里埋下不安定的隐患。

1986年,对球队战绩失望的公牛队总经理杰里·克劳斯连续第二年开掉球队总教练,改任道格·柯林斯为主帅。这位新任主帅的到来彻底解放了麦可·乔丹的火力,在助教泰克斯·温特的帮助下,麦可·乔丹场均得到37.1分,一跃成为了当年NBA最炙手可热的超级球星。第二年,柯林斯教练一笔合约把菲尔·杰克逊从波多黎各领了回来。「吸血鬼」杰里·克劳斯也在同年的选秀夜上果断出手,给球队带来了史考特·皮蓬。乔丹、皮蓬、菲尔·杰克逊,再加上泰克斯·温特和他的三角进攻体系,公牛队的大时代由此悄然开启。

泰克斯·温特的三角进攻体系此时帮了大忙。这套体系可以让角色球员们参与到进攻中来,并且更加合理地分配球权。不同于传统的传切体系,三角进攻并不执着于寻找轻松的空位投篮或篮下机会。在那个空间狭窄的时代里,这未免过于理想化了。更多的时候,它是在利用角色球员的扯动和策应轴的转移球帮助球星获得有效的单打机会。当球星们能够在自己的舒适区域内接到传球,并且不必面对多人包夹的时候,这套体系就已经很成功了。

湖人队在菲尔·杰克逊的调教下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在禅师到来的第一个赛季,湖人队就夺冠了。卫冕冠军的第二年更是势不可挡,他们一路横扫对手再次闯进总冠军赛,最后挡在他们与总冠军奖杯之间的,也不过是伤痕累累的艾弗森一个人。当年艾弗森的火力可真是神挡杀神。为了对付艾弗森,禅师特意要求与他身材相仿的泰伦·卢每天模仿着艾弗森的打扮出现在训练课上。

科比和鲨鱼每天盯着泰伦·卢扮演的假想敌恨得牙痒痒,等他们真的对上艾弗森本尊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扑上去把对手撕碎了。有趣地是,为了扮演好艾弗森的角色,泰伦·卢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研习艾弗森的打法,尽管卢没法像艾弗森那样得分如探囊取物,却也对艾弗森的技术动作烂熟于心。等到总冠军赛的时候,禅师派上卢去贴防艾弗森,对艾弗森的突破习惯瞭如指掌的泰伦·卢果然能够紧紧地跟上艾弗森的脚步,他出色地完成了菲尔·杰克逊的布置下的防守任务,帮助球队拿到第二个冠军。

湖人队的这个三连霸远比公牛第二王朝来得容易。第三年的总冠军赛对手蓝网队几乎没有给湖人队造成什么麻烦,科比和鲨鱼干净利落地4比0横扫了对手。作为三角进攻体系下的最大获益者,在这套体系里如鱼得水的奥尼尔自是对禅师感恩戴德,成为了禅师在湖人队的头号支持者,并且将菲尔·杰克逊称为「我的白人老爹」。

但禅师也并不打算让科比接受自己的二当家地位。科比不是皮蓬,他是不会自甘人下的。禅师需要科比时不时地去挑战一下鲨鱼的地位,以免鲨鱼又像以前那样出工不出力。禅师准确地拿捏着科比的好胜与自负,与其去调和二人之间的矛盾,倒不如利用这点矛盾作为催化剂,敦促球队不断地一路向前。毕竟,只要两个人还能一起赢下总冠军,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但这种微妙的平衡被突如其来的失利打破了。在2003年季后赛输给马刺队后,科比的野心终于超出了禅师的控制能力。他开始厌倦禅师的红萝卜加大棒政策,在比赛里一意孤行地玩起了个人进攻。忍无可忍的禅师像管理层提出交易科比的申请,但是遭到了拒绝。所有人都明白,湖人队的紫金王朝已经岌岌可危了。

孤注一掷的湖人队在03年的夏天找来了卡尔·马龙和手套佩顿,组成了一套传说中「我奶奶来都能拿冠军」的华丽阵容。但湖人队的内乱势头已经无法抑制了。赛季还未开始,科比就深陷场外官司无法自拔,以鲨鱼和禅师为首的「倒科派」毫不留情地在媒体上落井下石,这支湖人队在老马龙任劳任怨地扶持下跌跌撞撞地打进总冠军赛,然后成就了平民活塞队的夺冠传奇。输掉总冠军赛之后的第三天,菲尔·杰克逊被湖人队扫地出门,失去了盟友的鲨鱼东游迈阿密,夺冠无望的卡尔·马龙则含泪退休。禅师一手建立的紫金王朝再一次由内乱而崩塌,湖人队和科比进入了重建的三年。

科比迷你王朝

紫金王朝解体后,终于拿到无限开火权的科比开始了一连串惊世骇俗的个人进攻表演,他那长时间被压抑的进攻欲望开始报复性地疯狂反弹。科比不再是鲨鱼身边的那个年轻小伙,他终于接过了紫金王座的皇冠,成为了斯台普斯的主人。与科比在球队里的绝对话语权相辉映的,是他在场上和场下孤立无援的处境。这个在亚平宁半岛长大的孩子很难融入美国黑人把持的篮球文化圈子,在挤走鲨鱼后,他从球迷们的宠儿一落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科比变得比以前更加孤傲、更为自负,他开始把自己放在全世界的对立面,带着愤怒去打每一场球。

不知是老杰里·巴斯对科比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还是因为禅师与珍妮·巴斯的私人亲密关系,在离职后的第二年,菲尔·杰克逊再次入主湖人队。科比与禅师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作为球队的总教练和当家球星,二人之间如果无法建立起信任的关系,整支球队是无法顺利运转的。两个人的关系既不像过去那样势同水火,也并不是那么亲密无间。

每个赛季开始时候,菲尔·杰克逊都会精心为更衣室里的每个球员挑选一本书。禅师试图通过这些书籍让球员们自己去领会他试图传达的意图,这远比禅师亲述来得有效。才华横溢但时不时打球漫不经心的奥多姆就曾收到过禅师送出的《正确的错误》;喜欢阅读和古典音乐的西班牙文艺青年加索则得到了小说《2666》和《第二十二条军规》;至于无法长时间集中精神的拜纳姆,禅师特意选择了一本短篇故事集《易兹六记》送给他。

但科比对于禅师的这点心理控制的小把戏嗤之以鼻。禅师送给他的那本《蒙大拿1948》,一本关于「忠诚与公正」的小说,被科比毫不留情地扔在了一边。事实上,禅师一共送给过科比12本书,科比一本都没有读过。精神力强大到堪比乔丹的小飞侠科比,怎么会允许禅师去干扰他的心智呢?当整支湖人队只有刺头阿泰斯特和科比拒绝阅读禅师送来的书的时候,你很难讲科比和禅师之间的关系有多么亲密无间。

但二人的关系也并不像2003年那样水火不容了。鲨鱼离开后,科比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彻底释放了自己的进攻欲望。如今,已经将个人攻击力开发到极致的科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在意团队胜利。就像这个年龄上的乔丹、詹姆斯、杜兰特一样,29岁的科比在个人数据上已经无欲无求,他所在意的,只有那座奥布莱恩奖杯了。科比把球衣号码换成了24号,他开始喜欢用「黑曼巴」称呼自己。

黑曼巴蛇,非洲草原上毒性最烈的一种毒蛇,冷血而且执着,迅捷并且高效。他不再执着于大幅度地变相和起飞,开始越来越多地像晚期乔丹那样使用背身技巧得分:在腰位要住位置,观察队友跑位,简洁而精准地撕裂对手。年近而立的科比终于开始明白禅师所谓的简洁而高效的意义,他像29岁的乔丹一样,开始愿意把球权分享给队友,让天资平庸的队友们参与到进攻中来了。科比终于融入了禅师的三角进攻体系,成为了这支球队的灵魂。尽管鲨鱼已经不在,尽管他还会时不时地关于投篮选择问题跟禅师拌拌嘴,但大体上来说,科比终于又肯听从禅师的指教了。

科比拥有强大的动力去推动自己不断进步。他的那些低位脚步复杂而精纯,哪怕你遮住他的双眼,他也能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把球投进去。那是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终于,禅师也被他征服了:「他充满竞争性,就像大海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他会把全明星比赛当成正赛来打。每当我把车开进训练馆的停车场,科比都已经在那里开始训练了。」禅师开始相信,哪怕没有鲨鱼,拥有科比的湖人也可以成为一支总冠军球队。